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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孔坚教授提出“反规划”—规划和建设从不建设用地入手

2003-11-20 作者:高丽 来源:广东建设报

  日前,于广州举行的2003亚太地区景观建筑设计论坛上,北京大学教授、我国首位哈佛大学景观设计学博士俞孔坚认为,中国城市化与城市扩张呈燎原之势统城市扩张模式和规划编制方法已显诸多弊端。


  生态基础设施建设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他在论坛上提出了“反规划”的概念,即:城市规划和设计应该首先从规划和设计不建设用地入手,而非传统的建设用地规划。“反规划”就是规划和设计城市生态基础设施,并提出城市生态基础设施建设的景观安全格局方法。


  方法论的改革是实现城市生态基础设施的前提


  俞孔坚教授认为,中国城市化速度之惊人及其对全球的影响已经或即将成为二十一世纪最大的世界性事件,伴随网络时代的到来,中国大城市的郊区化也已经开始, ″后城市″现象在中国已经出现?煷蟮鼐肮劢?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城市开发的可持续性依赖于具有前瞻性的市政基础设施建设(道路系统,给排水系统等),城市环境的可持续性依赖于前瞻性的生态基础设施。如同城市的市政基础设施一样,城市的生态基础设施需要有前瞻性,更需要突破城市规划的既定边界。因此,需要从战略高度规划城市发展所赖以持续的生态基础设施。而规划方法论的改革是实现城市生态基础设施的前提。


  俞教授对眼前轰轰烈烈的城市美化和建设生态城市的运动不以为然,认为拆掉中心旧房改成非人尺度的铺装广场;推平乡土的自然山头改成奇花异木的“公园”;伐去蜿蜒河流两岸的林木,铲去其自然的野生植物群落,代之以水泥护岸;把有千年种植历史的高产稻田改为国外引进的草坪,最后建成千人一面的城市等现象至少过于短视和急功好利。


  他举例说,在1883年,景观设计师克里夫兰得为美国密尼苏达的明尼阿波利斯做规划,当时明尼阿波利斯还是一个小镇,克里夫兰得让市长和决策者购买大面积的土地,用以建立一个公园系统。在土地还远未被开发时,就非常廉价地买到了大块土地。这一行动是为50~100年之后的城市所规划的,如今100多年过去了,城市已经扩大了几倍,但这些廉价购得的土地成为城市中宝贵的绿地系统。这样一个绿地系统的形成,不光是要一个好的概念,同时需要城市决策者提前50~100年进行投资。在同时代,当肯萨斯和克里夫兰都还是小镇时,就用便宜的地价在其郊外购置大量土地,结合区域的河流水系规划建设并一直保护了一个绿地系统。这一当时尚在郊区的绿地系统而今已成为城市的一部分了,成为居民身心再生的场所。


  传统编制方法需要逆向思维


  俞孔坚教授认为,传统城市规划编制方法已显出诸多弊端,需要逆向思维应对变革时代的城市扩张,城市景观之路在于通过反规划以建立生态基础设施。


  传统的城市规划总是先预测近中远期的城市人口规模,然后根据国家人均用地指标确定用地规模,再依此编制土地利用规划和不同功能区的空间布局,这一传统途径从根本上忽视了大地景观是一个有机的系统,缺乏区域、城市、及单元地块之间应有的连续性和整体性;且城市是一个多变的复杂的巨系统,城市用地规模和功能布局所依赖的自变量(如人口)往往难以预测,从而规划总趋于滞后和被动,导致了城市扩张的无法和无序以及土地资源的浪费;由于城市的绿地系统和生态环境保护规划事实上是被动的点缀,是后续的和次级的。从而使自然过程的连续性和完整性得不到保障。


  城市的规模和建设用地的功能可以是在不断变化的,而由景观中的河流水系、绿地走廊、林地、湿地构成的景观生态基础设施则永远为城市所必须,是需要恒常不变的。因此,面对变革时代的城市扩张,需要逆向思维的城市规划方法论,以不变应万变。即,在区域尺度上首先规划和完善非建设用地,设计城市生态基础设施,形成高效地维护城市居民生态服务质量、维护土地生态过程安全的景观格局。


  他介绍了最新的景观安全格局的理论与方法,即把景观过程(包括城市的扩张,物种的空间运动,水和风的流动,灾害过程的扩散等)作为通过克服空间阻力来实现景观控制和覆盖的过程。要有效地实现控制和覆盖,必须占领具有战略意义的关键性的空间位置和联系,这种战略位置和联系所形成的格局就是景观生态安全格局。根据景观过程之动态和趋势,判别和设计生态安全格局,它以最经济和高效的景观格局,维护生态过程的健康与安全,控制灾害性过程,实现人居环境的可持续性,提供了新的思维模式,它不但同时考虑到水平生态过程和垂直生态过程,而且满足了规划的要求,对在土地有限的条件下实现良好的土地利用格局、安全和健康的人居环境,特别是恢复和重建中国大地上的城乡景观生态系统、或有效地阻止生态环境的恶化有非常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俞孔坚教授总结说,面对异常快速的中国城市化进程,城市规划师和城市建设的决策者不应只忙于应付迫在眉睫的房前屋后的环境恶化问题,街头巷尾的交通拥堵问题。而更应把眼光放在区域和大地尺度来研究长远的大决策、大战略,哪怕是牺牲眼前的或局部的利益来换取更持久和全局性的主动,因为只有这样,规划师才有他的尊严,城市建设和管理者才有其从容不迫,城市的使用者才有其长久的安宁和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