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城市水系改造
在最近举行的首届城市水景观建设与水环境治理国际研讨会上,一份有关武汉1996~2000年城市湿地景观格局变化的指数表引起了记者的注意。指数表显示,五年来,武汉市研究区内的湖泊面积从45.602千公顷下降到45.437千公顷,减少了165公顷;研究区内转化成建设用地的面积达到0.6861公顷。历史上武昌解放路以东的西湖、哥笛湖和长湖均被填平建房。可以说,填湖建房,成为湖泊面积丧失的一个重要原因。
据统计,在城镇化的高潮中,每年都有成千的城乡河道被填埋,上万亩河滩、湖泊、海涂、湿地正在消失,众多的明河变成暗渠,昔日优美的水乡景色变为平庸,原来流动互通的水系变成支离破碎的污水沟。全国城市中,90%的河道受到不同程度污染,50%的河道被严重污染,75%的湖泊受到人为污染,其中绝大部分已超越生态临界点,这是大自然的警示!
另一方面,众多的城市河道、湖泊被硬化和砌底,河道、江岸变成单纯的防洪工程,最终造成水岸景观的千篇一律以及巨大的生态破坏。“连著名的圆明园也不能幸免!”一权威人士发出这样的感叹。
北京大学景观设计学研究院俞孔坚教授对这种现象深恶痛绝。很早以前他就发出警戒世人的呼喊:“我那残酷的儿女们啊,为什么要用道道高坝捆绑我柔弱的躯体,将我肢解,令我断流;我那无知的儿女们啊,为什么要残忍地将我裁弯取直,再用钢筋水泥捆裹我本来自然而优美的躯体,令我窒息,如同僵尸……多想问你们——还记得吗?我是你们的母亲河啊!”在俞孔坚看来,在快速的城镇化背景下,城市水环境危机四起。在对水的糟蹋和水的滥用中,我们逐渐处在一个离开水的城市,离开水的乡村。“这是十分恐怖的事情”。
“像水利防洪做堤岸那样做驳坎,可算是目前城市水景设计中最大的败笔。它彻底破坏了水岸的生态功能,减少了亲水性,同时使水质受到严重影响;由于硬质的底质、生硬的驳坎等,造成了水生动物栖息地和水生植物系统的致命破坏,生动自然美丽的水景离我们越来越远。”浙江大学环境与发展研究所所长金元欢博士说。
华中科技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的万敏教授也认为,在当前的城市滨水建设中有一种不良的潮流:石砌驳岸、花岗石铺地、毛石压脚护坡等铺天盖地,有些工程甚至连河底也铺上混凝土。花费大量财力、物力换取的却是土地的“窒息”和自然生态的沦丧。
“这些错误的做法是导致城市特色丧失和城市水环境、水生态功能退化的主要原因之一。”在首届城市水景观建设与水环境治理国际研讨会上,建设部副部长仇保兴一针见血地指出,当前城市水系改造多种“流行错误”。
构建城市和谐水系
面对当前城市水系改造中出现的错误,有关权威人士呼吁,我们要有勇气承认所犯的错误,敢于拨乱反正,恢复城市水系的复合功能,构建和谐的城市水系。
上世纪90年代以来,德国、美国、日本、法国、瑞士等国家纷纷大规模拆除了以前人工在河床上铺设的硬质材料,否定了采用混凝土施工衬砌河床而忽略自然环境的城市水治理方法,建设生态河堤已经成为国际大趋势。
据了解,清溪川是流经韩国首都汉城中心区,横贯城市东西的人工河道,随着战后经济和人口的迅速增长,一度成为垃圾覆盖、污水横流和贫民窟聚集的地方。恶化的环境使汉城市政府下决心从1955年开始了清溪川覆盖工程,并在加盖后的清溪川上修建了高架路。2003年,汉城市政府启动清溪川复原工程,计划两年内将高架路拆毁,重新打开河道并进行景观建设等,使清溪川再生成为城市中心区人们享受自然的好去处。有关人士称清溪川复原之后将成为“具有自然美景的城市河道”,复原工程本身必将成为城市生态恢复和现代城市管理的新典范。
俞孔坚认为,解决城市水环境问题的根本出路在于,还土地以完整的含义,还水以完整的含义——土地是一个完整的系统,水是土地系统中最具生命的有机组成部分,它的功能是多重的和复杂的。解决水问题的途径在于把生态基础设施作为城市建设规划的刚性框架。生态基础设施是一种空间结构(景观格局),必须先于城市建设用地的规划和设计而进行编制。具体措施就是突破传统河道防洪观念和工程误区,改造原有水泥河堤,建立生态土堤作为生物栖息地和人的休闲场所,营建内河湿地作为滞洪和泻洪区等。
金元欢认为,当前城市水景治理失败的原因是方法单一,治标难治本,如换水无法解决根本问题,疏浚实现不了预期目标,其他方法如循环过滤、化学方法、生物浮岛等,目前均无成功实例。同时由于专业不同,目前水景的设计和治理未能做到同步考虑。基于此,金元欢提出应采用生态设计和综合治理的方式,来维护水景的清澈。
据了解,我国经济比较发达的东南沿海地区,气候适宜,有利于植被的生长和恢复,使生态治理成为可能。如上海已经在普陀的横港河、松江新城的张家浜进行了水景生态护岸的建设;扬州在瘦西湖风景区、漕河、二道河整治改造中也建造了生态型护岸,对增加城市滨水生态系统的生物多样性、改善水质、提高滨河生态系统的恢复能力有很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