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桥的含义：江苏睢宁水袖桥

 

桥作为物体，在科学和工程技术上被明确地定义为“跨越河流、山谷、障碍物或其他交通线而修建的通道。”然而，从现象学的角度来认识，桥绝不仅仅是物质的桥。海德格尔认为，跨越河流或是障碍物两岸的桥，“是以其自己的方式，将天、地、人、神4者汇集于自身”[1]。桥是人在大地上诗意地栖居的符号。它使没有意义的场地(site)转化为富有含义的场所(place)[2]。因为桥的介入，使茫茫大地突然有了一种方位感，迷漫的天、地、人与神(泛指)有了汇聚之所，芸芸众生便有了归属与认同。因此，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实际上是以桥为构图和叙事中心的；我们也可以理解为什么无论中外，桥头常常被寺庙、神龛所占据；为什么民间集市常汇聚桥头和桥上；为什么离别、相会与相思都选择在桥头；浩渺的太空，因为有了喜鹊桥，而变得亲切和浪漫。

 

20世纪以来的大地景观经历着快速的巨变，城市化和工业化使农业时代经千百年建立的天地人神为一体的、富有意味的乡土场所消失。近半个世纪来，人们都在哀叹“场所感的消失”和地方意义的丧失[3,4]。

 

在当今中国，城市与乡村地方意味和场所感的消失则更是普遍的现象。于是，人们寄托于巨型的标志建筑、巨大的广场、景观大道之类的标志工程，以期望重获城市的个性和地方特色，结果，往往恰得其反。因为，它们不但没能将天、地、人、神汇聚于斯，恰恰是将它们分离、割裂、破碎化——自然的过程被终止或阉割(如自然水系被填埋和切割，生物廊道被截断)；人的交流网络被切割(如致密的城市肌理中的景观大道导致旧城原有交流网络的破坏)；人与天地及神(泛指精神)的交流空间被侵占，看见星空与大海的机会也被巨大的城市建筑或防洪设施所压制。

 

土地，尤其是城市的土地，失去了场所感；人们，尤其是城市的人们失去了归属感；生活，尤其是忙碌于城市高速路网上的人们失去生命的意义。因此，通过城市与构筑物的设计，回归“诗意的栖居，”便成为当代设计师最大的挑战之一。本文介绍的江苏睢宁水袖桥，试图通过一座步行桥的设计，找回失去的城市场所感，“是以其自己的方式，将天、地、人、神四者汇集于自身。800多幅作品在国际上获得大奖。作为大徐州地区的核心圈，历来为南北文化交汇之地，有特色的地方戏包括梆子戏和柳琴戏。

 

睢宁与江苏省其他地区相比，在城市化过程中相对滞后，而近年来，随着政府的推动和招商引资的巨大成功，城市进入快速发展期。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步伐加快，宽广的大马路原有县城格局和肌理发生巨大改变，使原有的步行空间和尺度都面临挑战；新的行政中心区和居住区，脱开老城建设，同时也使社区间的联系面临困难；水系和多个绿地及广场相继建成使用，但自然水系沟壑及快速而宽广的大马路阻隔了人们对这些绿地的使用。

 

如何在关键的地点，通过简单而低成本的途径，重新汇聚新城的天、地、人、神(泛指)于一体，使城市重获场所感与地方性，便成为睢宁城市和景观设计的一个挑战。

 

本场地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区域，东西向的徐宁路是一条8个车道的大路，是县城的大动脉，快速的卡车和小汽车构成一道危险的屏障，横贯城市，步行者望而却步；徐宁路的北侧是新建的市政府，有大片的绿地和宽敞的广场用地，通过设计，形成一系列的小型活动广场和绿地以及一个市政广场；而大马路的南侧是大面积的居住区和一个森林公园；徐宁路的两侧又有多条水沟，它们是城市排涝和雨洪管理所不可或缺的生态基础设施。自然过程，人的活动以及作为行政中心的文化与社会过程，在这里交汇，而表现为错乱的场地存在。一座聚集自然、人、文化与社会过程的桥便在此孕育而生，它将使场地成为场所。

  

2、水袖桥

 

水袖桥的设计试图通过简单而优美的市政元素，将复杂的城市功能和空间结构整合在一起。桥主桥全长635m，总建设长度869m，总面积2700m2。4道辅桥总长242m，桥面宽度2.5m～9m之间不等，桥面坡度0.4％～12.6％之间。流云水袖桥跨路面保证净高4 .5m。在满足功能需求的前提下，设计从舞动的水袖之流畅柔美形态中获得灵感，打破通常的过街天桥的简单工程化设计，而是融入了地方的戏曲韵律，在三维空间中婉转起伏，创造出戏曲水袖之行云流水般的美感。此外，精心的灯光设计将这条流云水袖桥更自由舒畅地挥舞在城市广场、水体和林地的上空。

 

通过艺术化的设计，使桥超越了其物性的连接物，也成为社会、文化与心灵的纽带。桥下是车水马龙的城市繁忙，河渠里的水在照旧流淌，动物沿它们的生态廊道自由运动；而人则可以畅快地穿越在桥上，在桥上远望或俯瞰自然与城市，以及城市广场与绿地上的活动人群；它是景，也是观景的空中平台。

 

3、讨论

 

水袖桥是城市景观元素的功能和形式的有机结合。在某种意义上，正是通过一座小小的水袖桥，一度失去地方感的睢宁人找回了城市和社区的方位和认同，这可以通过广大市民在当地网站的留言板上体现出来，也可以从行走在街上的普通市民的口碑中感受。水袖桥不但是这一带场地晨练和休闲的场所，也是外来访客的参观地，也成了婚纱照的场所。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北京，100811)

　　　　　北京土人景观与建筑规划设计研究院(北京，100080)

收稿日期：2011-0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