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的芬芳

    春节前夕，中央电视台的《小崔说事》栏目做了一台叫《泥土芬芳》的节目，著名节目主持人崔永元将3个不同行业、不同地域但对土地都有特殊感情的人，请到了节目现场，进行面对面交流。节目很有创意，特别是与土地文化息息相关，引起了本报副刊编辑部的关注。为此，记者近日采访了《泥土芬芳》节目的主要策划人——曹东。

 

    曹东说，节目策划的初衷是由陕西省凤翔县的泥塑艺术家胡新民引起的，他上了中央电视台的农业节目，介绍他的凤翔泥塑。我们看了觉得应该让他把自己的事说一说，他从小生活很苦，经历了生活的磨难，失去了好几个手指，但他内心很单纯，始终没有泯灭对“美”的向往，很可贵。他用残缺不全的手把平凡的泥土变得非常美丽，磨难中他不是颓废，而是把感情倾注到泥土中，让泥土升华。于是就想什么人能跟他一起谈谈共同升华，平日积累的信息让我们很快如愿以偿。这不是哪一个人的功劳，要将节目制作好是大家共同的目标，在开策划会时，这个人和那个人在一起就有很好的碰撞……请来的三位嘉宾都跟土有关，而且他们都带来了土，顾立鹏是他的国土地图，俞孔坚是他家乡浙江金华的土，胡新民是他的泥塑。

 

    崔永元的开场白设了个巧妙的悬念，把第一位嘉宾引了出来——

 

    崔永元：1993年的一个深夜，有一个人偷偷地潜入了香港的海洋公园，他东看看，西瞧瞧，然后开始在地下挖土。这是怎么回事呢，今天我们把这个人请到了现场，他就是顾立鹏先生。

 

    上场的是东北的顾立鹏，那年他深夜到香港海洋公园取土，为的是做国土地图。说来做国土地图的创意，还是缘自旅居美国的原国民党36师师长宋希濂先生。顾立鹏去美国时特意拜访老先生，临走老先生说自己很快要回国开全国政协会，到自己的国土上再交流不是更好吗?

 

    顾立鹏：他这句话激励了我要制作这块版图的想法。从旧金山回到中国大陆第一站经过的是香港，就是这决版图的第一块土，像刚才小崔说的，我悄悄进了香港的海洋公园，第一块土，非常幸福地抱在手里。

 

    他的土主要取自于省会，惟独台湾这块土不是，台湾的土是高雄的，是后来托朋友从台湾取来的。对顾立鹏的国土地图还真有人欣赏，要花高价买走，他说这是处女作，给多少钱都不会卖的。如今他已经做了两幅国土地图。

 

    崔永元：那既然有人要，你有没有想把它产业化。

 

    顾立鹏：这个我也想过，终究华人在世界上很多很多，老一代新一代都有，而且在国外也见过很多人，思乡念土的感情都非常非常浓。

 

    崔永元：在海外的人，他们看到家乡的这些土，肯定会特别激动的。我就知道，您看您是1993年开始收集土样吧，1992年有一个人，就揣着一包家乡的泥土去了美国，今天我们也把他请来了，欢迎俞孔坚先生。

 

    不愧是名牌栏目的主持，崔永元行云流水般自然地引出第二位嘉宾。正如曹东所说，这个节目是从《实话实说》发展而来的，就像三级跳，三个嘉宾既有联系，又不是很密切，用一个“土”字来把三个人串在一起。曹东说，我们策划这个有关土地的话题，更多的是着眼于谈话者本身，在策划过程中逐渐形成了这个主题——泥土芬芳，这台节目要为嘉宾提供一个平台，谈自己对土的认识，对土地深深的眷恋，发自内心的热爱，所以“土”又是关键词。3个人虽然不是一个行业的，甚至在来节目现场之前还互不相识，但都有对“土”的深情眷恋，心灵层面是相通的。

 

    第二位上场的是在北京开创土人景观研究所的俞孔坚先生，他也把“土”升华为艺术品。他说自己是带着家乡土去美国哈佛读书的，家乡的土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顾先生这幅地图，确实很感人，包括自己的设计里头，可以说都包含了这种情结。到国外学习以后就感到中国面临两大严重问题，一个就是人跟土地关系的危机，“神舟五号”拍回来照片，看上去整个中国国土是黄的，这是为什么?没有植被，生态的危机。第二个含义就是民族个性的危机，你上街去看，肯德基、麦当劳，许多大楼也是外国公司盖的，外国人设计的，所以俞孔坚为自己的研究所取名就是针对“洋人”的。土人景观研究所从3个人发展到200多人，设计了一系列项目，生命科学园，科技园，包括被国际上认同的广东中山歧江公园——它是个旧的造船厂，改造成一个公园。他说公园设计的主题，就是要尊重脚下的文化。中国文化，以往表达的都是封建帝王，把普通的人给忘掉了。

 

    俞孔坚：这个公园很普通，但它经历了中国社会主义工业运动。我们把厂房留下来，把工人生产过的车间留下来，把它的机器留下来。

 

    崔永元：实际上是把普通人的那些记忆留下来。

 

    俞孔坚：普通人的记忆，也叫“野草之美”，像我们以前都感觉到城市应该种牡丹，种月季，但是往往把脚下这些普通的东西忘掉了——野草、茅草，它不用施肥、不用灌溉，在那儿茂盛地生长，所以这是一个新的环境中的伦理价值观，就是尊重脚下的每一寸土地，这些土地上人的经历，普通人的经历……

谈锋正健，崔永元突然当起了考官，要求两位嘉宾说出土的10种作用。这个考不住两位，这个说土可以治病，土有故事，土地是美的，土地可以生产，能种庄稼，可以作为精神寄托；那个说土地是符号，土地是可以用来绘画的，土地是人类文字的源泉……